紫烟文学 > 其他小说 > 阿沅程让 > ☆、第 74 章
世子多肉食, 皇上突驾崩。

四月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月底林沁成亲的日子。因近日皇帝龙体连连抱恙, 连朝都没上几日, 盛郡王府的婚礼办得极为低调,压根就不像是世子娶妃, 甚至比之寻常官家还不如。

有几个赴宴的夫人见此便聚在一处叹气, 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 可这高门哪里是好进的?看这盛郡王府对世子妃如此怠慢,那低门出身的世子妃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阿沅在大伯家替堂姐送亲时也听到了类似的言论, 不过都是对这起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表示惋惜, 几位夫人再看来接亲的盛郡王世子肥头大耳的模样, 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她们都是见过新娘子的,长得漂亮,身材纤细, 这世子一个都能抵三个新娘子了,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可怎么办啊。

阿沅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穆修,长得跟她想像中差不离,身材却是更肥硕一些。看他走路都忍不住担心地板会破, 不过相应的倒是力气挺大,背起林沁时动作很是干净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往外走的脚步还颇为轻快。

她在心里叹气, 听三堂姐言来,她与盛郡王世子的关系倒是极好,至少往后可免些苛待。

这场婚事没有引起很多注意,街头巷尾不过议论几句那个大胖子世子终于娶亲了,对于新任世子妃倒是有争议,有人谓她可怜,婚礼低调说明不得重视,世子肥胖不知上进;也有人说她高攀,终于加入宗室,往后是正经的盛郡王妃,堪比飞上枝头变凤凰。

三堂姐回门那日,阿沅还特地去大伯家见了一面,看她面色红润,穿戴皆非凡品,心里石头终于落了地。

林沁看见她来很是高兴,拉着进闺房说小话:“……那事可累人,穆修又胖,我便没依他……”

看着她不胜娇羞的样子,阿沅木着脸,心里却是比她还要娇羞,你跟一个黄花大闺女说这个,要我说什么?不过她又反应过来,懵懵问道:“你们没圆房啊?”

林沁半转过身,眼神飘忽地瞟来瞟去,抬手推她:“哎呀你不要说了,好羞人!”

姐,不是你先说的么?

阿沅憋笑,咳了两声才将笑意压下去,调侃道:“那看来三姐夫很心疼三姐了,都舍不得你累着。”想像了一下两个人的体型差,若是做那事……她老脸一红,不行,不敢想。

林沁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我也不知那事有什么好做的,又累人又疼。我告诉你啊,你到时候若不想做,直接拒了便是,哪能事事都依着那些臭男人!”

阿沅一听,莫非这背后还有什么故事不成?瞬间变换了一副八卦脸:“你快与我说说盛郡王府的事。”

“盛郡王府没什么事,郡王和郡王妃都挺好相处的。”林沁想了想道,“就是穆修事儿多!硬是要拉着我陪他用膳,就这两日,我脸便肥了一圈,往后再不能如此了。”

阿沅仔细瞧了瞧她脸,确实圆润了几分,京城还是以女子身材纤细为美,若三堂姐再这般不知节制吃下去,往后必要惹人笑话的。

她真心提建议道:“不如以后和世子多走走路消食,你不至于发胖,说不定世子会也瘦下来。我在医术上看到说太胖了对身体不好,世子如今年轻,看不出什么,往后可就说不准了。”

主要是穆修的体型还是太吓人了些,胖乎乎的像发开了的白面馒头。

林沁若有所思,但还犹疑:“走路消完食他若又要吃可怎么办?那不是多吃了一倍的食物?”

阿沅被问倒了,世子如此不知节制,总该有人管着才是。她问:“世子吃这么多,郡王妃不说说他么?”

林沁叹气:“郡王妃说他这是福气,郡王倒是有说,可总不能时时盯着他的吃食。从前我也觉得他这般挺好的,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知晓太胖了还对身子不好。”

因常看阿沅研习医学典籍,在林沁心中,她就是个深藏不露的医者,对她说过的有关得病方面的话深信不疑。

两人对视一眼,一道叹气。阿沅叹完气,随口道:“若能让世子吃几个月的素菜,少些油水荤腥,想必会好些。”

林沁恨恨道:“若能吃素就好了,他就是无肉不欢。今日烤了鸡,明日就烧鹅!”

怕她回去为这和世子生气,阿沅赶忙打圆场:“这几日不是办喜事嘛,肉菜便多些。”

“就算是丧事,他也只会挑肉菜!”

这会两人都只是为世子的膳食发愁,喜事丧事皆是无心之言。不想十日后竟是一语成谶,皇帝驾崩了!

阿沅在府里听到皇城鸣起丧钟时,愣了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回过神来第一反应竟是盛郡王世子真要吃好些日子的素了。

再一反应,不对,皇帝驾崩,这太子还没立啊!甚至西北战局胶着,定阳王不知还要不要谋反。三位亲王在四月初回京替皇帝祝寿,四月中便都返回了封地,这会儿京中只有十一岁的四皇子。

将要登上龙椅的会是谁呢?

不过她这会想得再多,对时局也无半分影响,只能心里想想罢了。

丧钟一敲,众人皆伏地跪拜,等钟声余音都消失以后,他们才站起身来。徐氏立马吩咐将府中鲜艳些的颜色装饰都撤下,换上庄重素淡的摆件。

定安十二年夏五月,帝崩于宫。

帝王驾崩,举国哀丧。穆国国丧规定公侯官宦之家一年之内不得婚嫁,不得宴饮取乐。

最戳人心的便是这一条规定了,程让捏着从京城传来的布告,看了几遍,捏了捏眉头终于道:“微臣哀甚。”

长雨偷偷觑他一眼,觉得小将军自称是“哀甚”,不如说是“怒极”。他在心里算了算,本来将军九月便要成婚,如今最早也得等到明年五月。更遑论皇帝突然驾崩,各地该多出多少麻烦事!

“新帝未立?”等传信的驿使走了,他回身问道。

长雨一凛,收起表情道:“未立。朝中派系林立,西北定阳王虎视眈眈,新帝上位怕是难以服众。”

程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皇帝死前竟未立新帝,这是突然身亡的?但就算如此,也不应该呀。江太尉每日侍奉在御前,深得皇帝宠幸,先帝想不到要立太子,他也该提醒才是。他可是四皇子的少师之一。

难道……江太尉并不忠于四皇子?

他想了想,不由嗤笑一声,四皇子还是一个小毛孩子,江太尉若真忠于他,才是奇事。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他郁气越来越重,本来阿沅的身体出现不明情况,他亟待成婚过后再给她检查,必要时再行固魂之术,没想到突然遇到皇帝驾崩一事,竟生生将他婚期延后。

真可谓人算不如天算!

皇帝突然驾崩,京城里人心惶惶,各色流言纷杂流传。首当其冲的便是深得帝宠的江太尉和御前宦官李全,都说是他们两个勾结成奸,谋害帝王。

结合之前定阳王起兵时昭告的清君侧一言,京城里百姓们发挥想象力,愣是将定阳王谋反的形象给生生扭转了,变成了一个忧心时政、忠心耿耿的正直王爷。

远在西北的定阳王暗喜,正想顺势回京,趁着新帝未立,也在朝堂里搅一搅浑水,得些好处。若真能趁此机会登上皇位,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可惜他的想法还未成形,京城的风向又是一转,说是因为他意图谋反,生生气死了皇帝,最有力的证据便是皇帝是从他兴兵之后才开始身体抱恙的。

定阳王差点吐血,京城的人就是墙头草,风吹两面倒!这江太尉也真是玩转舆论的一把手!

可他在心里如何怒骂,面上还是得生生受着。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谋反,他立马换上孝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势必让人知道自己悲痛欲绝,恨不得跟了先帝而去。

阿沅跟未来有关的记忆消失了很多,虽然勉强记得明年应该就是换了新帝的淳佑元年,但对新帝却是一无所知。猜了许久也不得其法,直到先帝下葬后,二皇子梁王率军包围皇城,要强登皇位时,她确定,新帝肯定不是梁王,划掉。

梁王的军队轻而易举被击破,梁王本人则被抓住,经宗室审问商讨后,决定将他送去守皇陵。

接下来便乱了,最小的四皇子最少拥趸,西北定阳王心有余而力不足,剩下大皇子秦王和三皇子晋王针锋相对,谁也不服谁。

就在这关键时刻,江太尉拿出圣旨,指明先帝欲立大皇子。

阿沅觉得自己因为阿父和程让的关系,对朝局也算有所耳闻。至少江太尉这人一直都是野心不减,是先帝亲自选定的少师,一直教授四皇子,在这紧要关头竟然支持的不是四皇子?

阿沅手里的瓜都要掉了。

她回忆了下秦王其人,印象中是一个敦厚的青年,温文尔雅,举止进退有度。若真是新帝,倒是也能接受。

敦厚的秦王殿下应该不会因为她阿兄是晋王殿下身边的人便针对她家吧?

只是她设想的秦王登基场面并未发生,因为很快御前大总管李全又跳出来说江太尉手中的圣旨是假的,先帝生前并未立下遗诏。

场面越发混乱,朝局几经动荡。眼看着秦王和晋王将要兵戎相向,西北定阳王又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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