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文学 > 其他小说 > 阿沅程让 > ☆、第 73 章
梦醒身是客, 养伤听长风。

阿沅醒来时差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梦里的情景历历在目, 那轰隆的声音犹在耳边, 震得她心脏发麻,头疼欲裂。

她摸了摸心房处, 之前那阵剧痛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余淡淡的温热之感。再对着镜子瞧时,胸前的朱雀刺身也不见了。指腹抚过, 连原先感受到的隆起也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她明明亲眼所见!

但再三观察之后, 她确定那刺身真的没有一丝痕迹留存。

再回想梦里的情景时, 她觉得有些许诡异, 牢狱的场景未免太过真实,就如亲身所历。仿佛在睡梦中,她的灵魂脱离身体游荡去了千里之外的地方, 并在那里看见了受伤的程让。

想到这儿,她突然坐起身来。顾不得刚醒过来发丝缭乱, 她穿好了鞋就往外走。绿绮看她终于醒了,赶紧迎上去问要不要沐浴。

阿沅这才意识到自己仪容不整,勉强点了点头, 匆匆沐浴过后,她问道:“之前那信已经送出去了?”

绿绮边给她绞头发,边回道:“送出去了,我看他们招了只鹞鹰来, 想必很快就能送到程二郎手中。”

沐浴过后的身子有些疲软,阿沅歪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她的梦是预警,还是现实?

“你过会儿再把他们叫来,我有事想问问他们。”

两个护卫看见了全须全尾、外表看不出一毫损伤的林姑娘以后,心里松了口气,幸好没事。若林姑娘出了什么事,小将军怕是要疯。

阿沅在心里斟酌该怎么隐晦地打听才不至于使人怀疑,这沉默的时间便久了些。护卫忐忑不安地对视一眼,林姑娘这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若真是秘闻,可千万别对他俩说啊!

阿沅寻思良久,终于开口道:“最近我收到的信大概是程让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护卫想了想,最近收到信的时间是前日,那送信的日子往前推两日,那就是四日前。

“确定是他亲手送来的吗?”

护卫一愣:“属下不知,不过小将军给您送信时一般不会假手他人。”

阿沅点点头,挥手让他们退下。京城和八郡相隔太远,就算是程让安排的护卫,也不清楚程让在八郡的事。

她拉开梳妆台下的小屉子,里面有个轻巧的绯红海棠绣纹锦盒,再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个个竖着的小竹管,所有程让的来信纸条都在这儿。

每收到一个小竹管,她便会在外边写上日期,循着日期,她找到前日收到的那个。纸条上是程让的字迹,她绝不会认错。

字迹凌厉霸气,写得极为用心,不像是匆匆写就;纸条内容也是对她上封信的回应,应该不是提前写好的。那就证明程让四日前应是安全的。

若真受伤被抓到牢里,也应是这两日的事。而且梦里的牢塌了,那证明他应该获救了,对吧?

她在心里自问自答,不知道是自我安慰还是在理性分析。

用过晚膳之后,往日阿沅还会看看书、写写批注,今日却是一反常态,不等侍女规劝她天黑以后少用眼睛,自己就自觉上了床,盖好被子,睡觉。

睡前闭眼祷告,求求周公再让我继续做之前那个梦。可惜,一夜再无梦。

石墙倒塌之后,外边的阳光射进来,黑暗里开始滋生光明。程让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眼神晦暗不明。有些碎石飞溅过来时砸到了他,身体上闷闷的疼;脸上被尖利的石块擦了些血丝,刺刺的疼,但怎么也比不过心里那阵疼,就像是整个心脏被掏空。

他视线移到旁边,杂乱的茅草上遗留一个莹润的平安扣,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他拾起来,平安扣上的系绳被刀子割断了,他打了个死结,在自己手腕上绕了几圈。

“小将军,快走!”来救他的下属训练有素,一个背上他,另外几个掩护,迅速从石墙缺口跃出去。看守的士兵听见声音追过来时,连影子都不见了。

这是姜国一个小县城的牢狱,抓住程让的人原本是想折辱一下他,反正看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想必也逃不了。这牢房看守确实严密,各道门处均有重兵把守,内里地形也颇复杂,程让被关在最深处的铁牢里,石墙厚如城壁,轻易决不可攻陷。

可没料到他们竟有如此高威力的武器,竟能在重兵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就弄塌那面石墙。

“你是说,穆国有物能瞬间破城墙?”姜国县令一脸不敢置信,被带着往塌陷的牢房走了一圈,亲眼看着那绝不是凿刺能产生的痕迹,心中顿时充满恐惧。

何种武器能有此威力?穆国有此武器,哪还会将他们姜国放在眼里!说不定、说不定要吞并姜国了!不然的话,为何这武器会在镇守八郡的程让手中!这是穆国的阴谋!

他连夜将此事禀告给上头,作为参与刺杀抓捕程让一事的人,他恐惧得夜不能寐,生怕程让报复,一夜之间夷平他的县府。

上头的回文很快下来,开头却是将他狠骂一顿,斥责他为何私自刺杀程让,置两国邦交不顾。话里话外都言明要治他失责之罪。县令自此更是难以入眠,竟在两日内生生忧惧而死。

程让在府中养了几日,伤口总算没再源源不断地流血了,开始慢慢结痂,再生出粉嫩的新肉。在他养伤的日子里,军中事务都交由李副将处理。项周阳已经被革职,返回七郡项家。

平安扣的系绳已经换了根新的,挂在脖子上以后,他觉得心里总算没有那般空了。他想,那日也许是自己伤势过重,进而产生了幻觉。都说人临死之前最后浮现在眼前的一定是自己最想看见的身影。

若他真死了,死前还能见阿沅一面,下黄泉也算无憾了。

怕小将军在养伤期间胡思乱想,最能说会道的长风被将军府众人推选出来,伺候在病床前,每日任务是给小将军讲故事或笑话,最好能把小将军逗笑,省得小将军整日忧思成疾。

长风:你们怕不是在逗我笑?小将军若是被我讲的笑话给逗笑了,那得多吓人!

程让看他杵在床前,却什么也不说,忍不住低吼:“没事就滚出去!”整天杵在跟前啥事不干,看着真让人火大。

长风瞬间端正脸色:“那个松山县的县令死了,听说是被吓死的。”

“哦。”程让一听是正事,缓了些神色,“叫人以我的名义准备一份丧仪去给他送葬,年纪轻轻的就被吓死,这胆子也太小了,去的人多宽慰他家人几句,免得也被吓死。”

长风憋笑,小将军您这是明目张胆地恐吓啊。还多宽慰他家人,怕是松山县令本人听了这话,都得吓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还有事?”

一听小将军瞬间变冰碴的声音,长风恢复面无表情,继续绞尽脑汁想事情禀报,今日是他被推出来的第一日,总不能被那群等着看笑话的同僚给看扁了!

想着想着竟真被他想起一件事,一件他若再不禀报,回头绝对会被报复的事,严重程度堪称一级。

为了避免接下来被殴打,他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点距离,站定位置,躺在床上的小将军伸手都够不着他。

“咳咳,将军,前几日京城用鹞鹰加急送了封信过来,以为是公事,便放在了书房等您伤好再处理。”

程让漫不经心:“哦,京城的公事?你去看着处理吧。”

“嗯……”长风欲言又止,“是这样的,我们以为是公事,但其实不是——”往常林姑娘的信件,小将军绝不假手他人,这次小将军受了重伤不能处理信件,以至于他们这群人压根分不出公事私事,一摞往书房丢。

今早集中处理各地信件时,发现这根竹管外边标注了个“林”字,这才觉得大事不好。

小将军的公事他们这群人分着也能处理完毕,耽误了小将军的私事,谁还能补偿?

程让抬眼看他,十分想叫他不说话就滚出去。

“是林姑娘给您的信——”长风躬身将竹管递过去,看程让接了,一刻不敢多待,立即抱拳道,“属下告退!”说完迅速转身朝房门走去,打开门时他感到后脑勺一阵凉意,猛地一低头,一只玉枕从他头顶飞掠而过,摔到了门口。

程让砸了个玉枕过去,才觉得连日来的郁气散了些。打开阿沅的小纸条,他眉心一跳,为何阿沅会知道刘谨的事?

他想到那日在牢里,他以为是幻觉中的阿沅也让他提防刘谨,这真的是幻觉?

他摸摸胸口的白虎刺身,伤口就分布在刺身旁边,一部分还直接附于白虎上。若有人能看见这刺身图案,那必能看见白虎的背部血肉模糊。

他这才意识到不妙,莫不是阿沅魂魄不稳,随着刺身的灵力,直接出现在他身边?他看见的是阿沅的生魂?

他猛地直起身子,伤口未好完全,又渗出些血丝。

“来人!”

门口候着的长风立马推门而入:“将军有什么吩咐?”

“换一个。”

“将军,属下对您忠心耿耿!”

程让皱眉:“那就你了,先去黔州找个医术上好的巫医,然后带去京城送入林府,替我看看林姑娘。再是,去城外的南华寺,找到一个叫静心的老和尚,也把他送去林府。”

长风:将军,我想收回刚才那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黄历是不是写了不宜出行???

老爸来接我的电动小三轮瘫在半路,推车推到怀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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