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我来清理门户
她将身子缓缓蹲下，距离我们只有十来米的距离，一双眼睛在我们的身上扫来扫去，确切地说，她对我们两人，都有着非常浓烈的兴趣。
“你，你别乱来。”我往后退了退，妄图用我娇小的身子，把乾元给挡着。
但是，明显那是痴人说梦，他大半个头都露在外面，关键是脸上表情非常淡定，竟然是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小秋，你退开吧，她对我没有兴趣。如果有，我也活不成。”
他用的是我，也就是说，他想提醒织梦最好只冲着他一人来，千万不要把我牵累进来。
否则……
对，我虽然不知道现在乾元还有什么筹码，但是他刚才的确用了威胁的语气。威胁织梦，不要乱来……
“我其实对你挺有兴趣的。”织梦把鞭子收了起来，席地而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刚才是打算直接从地狱召出恶鬼来对付冯然吗？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把恶鬼招出，一定会生灵涂炭，而且你和狄秋，也没有活路。”
刚才的地板震动了下，然后裂开，所以乾元竟然是打算从里面召唤出恶鬼？还是来自地府深渊的那种？
他，一定是疯了吧？
“我在赌，赌冯然发现之后会阻止我，那时候我就有了和他说条件的筹码。”乾元脸上挂着一抹我从未见过的冷笑，果然是疯狂到孤注一掷的赌徒，他后面的一句话更是可怕，“但如果他不愿意和我谈，那就一起死吧。”
……我收回我刚才的那句话，这特么的，才是疯了！
“我只能说，幸好我阻止了你。”织梦轻笑了一声，招呼食梦兽过来在她的身边坐下，“反正我只是为了清理门户，现在事情做完了，也就可以回去。”
她说完，潇潇洒洒地站起身子，竟然真当然拍屁股走人。
“你等等。”我站起身，叫住织梦，“水鬼横城阵，真是你做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那样的事情，她应该做不出来。
“你是得等等，”乾元叫住她，还有睁开眼睛的力气，“你到底是谁，据我所知，一个普通人是绝对没有办法把四面八方，近百公里水域的水鬼都叫来，使唤他们聚在一起，只是为了要池城一个人的性命。”
四面八方，近百公里？
所以我就想问问，乾元今晚到底是和多少的水鬼鏖战了，这么一算，没有几百，也有上千呀！每年溺水而亡的人不在少数，而且还有很多的水鬼在水下潜伏多年，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替身，而一直困在那里。
我现在得感慨，这幸亏是乾元，如果换做别人，只怕早就被那么多的水鬼，一只一口唾沫星子地淹死了！
“我当然不行，所以我只是帮忙做了一个局。”织梦并不遮掩，“反正我只能告诉你，池城应该死，可是现在他还活着，而且以后估计还能在活很长一段时间。”
她将眼睛微眯成一条缝，继续往下说，“你说，是不是这世上，好人永远短命，而妖孽却可以活得长长久久？”
这问题，我也不能回答。
但我突然明白池溪是什么意思了！“你刚才说池城不会死？他不会死难道是因为向悦她……”
“是的。就在冯然过来之前，已经用了术法，以牺牲她为代价，让池城苟延残喘地继续活着。我也只能保住他的性命，却没有保住她的灵魂，她现在，就是活死人……”
织梦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任由着死一般的沉寂在我们当中蔓延。
“他竟然真的愿意舍弃自己的亲生女儿……”过了好久，我才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当初向悦出生的时候，她不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吗？而且，他本来就是禽兽，还能做出更过分的事情。”织梦冷哼了一声，她对池城，有着浓烈的，无法驱散的怨恨。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怨恨，让她可以召来八方水鬼，甚至在之前蛰伏三五年，假意帮着池城处理问题获得信任，再之后按照计划捅池城一刀，可如果她只是想要池城死，那之前为什么工地上一连发生了好几起命案，牵连了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呢？
“对了，你今晚不能在坟地里过夜，如果不放心他的话，可以去车上睡。我把我的食梦兽给你，它会让你做个好梦的。”织梦吩咐，食梦兽默默地将身子挪动过来，虽然性子温顺，但到底顶着一张厉鬼的脸，还是看得我心子把把一紧。
“我不要。”我拒绝了织梦的提议，心想着守着这么个东西，怎么可能安然入睡嘛！
“可是我刚刚把你赶走冯然，你欠我个天大的人情。”织梦不容许我拒绝，之后甩手离开。我犹豫地看着她，可是她连头都不回。那个……她就不怕我顺手把她宝贝的食梦兽收了吗？
当然，我只是这么想想，一是没有胆子，二是没有本事。
织梦走后，现场就只剩下了我和乾元，气氛一瞬间也是尴尬得不行，我抽了抽嘴角，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个，你好好休息，我……”
“你去车上吧。”乾元看了我一眼，竟然难得地放过我了，我还以为他会如以往一样，对我各种嘲讽，各种戏谑呢。
“哦。”我点头，逃也一般地往车上蹿，只补了一句。“你，记得给我好好休息。”
“行了，”乾元应了我一声，然后狠狠地埋汰我一句，“你呀，还真是啰啰嗦嗦，和我的母妃简直一模一样……”
他又说我和她像，我觉得乾元一定是有恋母情节，而且母亲这个词应该在他的心中有非常不一样的地位。
“你的母妃，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把车门打开，已经一只脚踩在车门上了。让我想想，我这什么都想知道的，是想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吗？
“她很漂亮，很温柔。”乾元回忆了下，脸上有淡淡的笑容浮出。
是那种很纯粹的笑容。
“这还差不多。”那我勉强地不和他计较了，不过就稍微吐槽一下，我还是并不想和他的母妃比较，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
所以我上车，将门关上，也没有开太远，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乾元的那种。
然后，我在思考另外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这车不是我的，是池溪给我钥匙，让我可以随便开，但是刚才那独目鬼一下下，就把一个车窗子给扯了下来……
虽然这辆车不是法拉利，但一看也知道不是便宜货，而且这还是大修，想想得出去多少钱……
我估计，得把我自己给卖了！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拦住冯然，起码让他把修车的钱赔给我！现在好了，什么都得自己自掏腰包。我各种埋怨，都没有注意到食梦兽坐到了后座上，它还朝我吐了个粉红色的泡泡。
那我立刻就眼皮子上下打架，只有那么想睡觉了……
可我还不能睡，起码不能这么任由着它摆布。我努力地睁开眼睛，隐约看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还……还坐着一只小鬼？
就七八岁的模样，是个女娃娃，有双如玻璃珠样的眼睛，她浅浅地看了我眼，冲着我点了点头。
“姐姐。”
我认识她，之前就是她骑在食梦兽的身上，和织梦有说有笑，织梦带着她一起穿过池家大院，几乎形影不离。
所以……
我还没有来得及问，竟是沉沉睡去。
那只小鬼在我的肩头靠着，说来好笑，我是人，她是鬼，结果它不怕我，我也不怕它，靠在一起的模样还非常和谐……
我之前一直以为食梦兽就是吞噬掉噩梦梦境，便不会再做梦，可以睡得香甜酣畅，但是没有想到，正是守着那只食梦兽，让我一连做了两个梦。
第一个梦，还是乾元的。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有地府的冥河，竖得高高的鬼门关，还有一株株弥漫不败的彼岸花，这地方虽然我以前没有来过，但我很确切地知道，这地方应该就是地狱。
乾元是地府的三殿下，所以这里就是他常年生活的地方。
黑暗，久不见光明。阴暗晦涩，散发着浓烈的恶臭和潮湿……我一路上走过，所看到的都是狼狈不堪，或在忙于赶路，或在焦虑奔走的小鬼们，它们飘在半空中，皆是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身后跟着一群拿着铁链的鬼差，捉了小鬼，或把它们扔入滚烫的油锅中，或用满是利刺的铁板扎在它们的身体之上，小鬼发出一声又一声凄厉哀怨的惨叫……
所谓炼狱，不过如此。
我在往里走，听不见小鬼的惨叫，却听到了一群孩子的欢声笑语，走近只看到十来个七八岁的孩童正在踢着蹴鞠，说是孩童，但其实都是小鬼模样，不过虎头虎脑，而我真是厉害，竟然一眼就认出了乾元。
因为，就算五官长开了，身材变得高大了，但身上的气质是没有改变的，他始终是他，我也可以在第一时间认出来的他。
只是，他从小时候开始，就带着一种生人勿进的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