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是拉拢我们！”穆若依纠正道：“明白了吗？所以说，我们到目前为止，根本不是郑局长的敌人！”
“明白了，那就好。”陆扬长出口气，这是他一年多的官途上，少有认怂的时刻。没有办法，一点点体悟、观察到郑锐的庞大能量，再瞬间成为其敌人，那种青云之下的感觉，别提有多刺激了。
到现在为止，他渐渐有些能够感同身受程博光所承受到的巨大压力了。
当然，陆扬不会因为没有被郑锐所仇视而沾沾自喜。他的棱角逐渐被打磨得圆滑，懂得了进退，但是不代表他会一直认怂。
之前那会儿芒刺在背的感觉，让他深深感受到了挫折，明白有权有势的重要性。于是他更加坚定了要扩大自己势力的想法，努力为民造福，而不会受到任何的制约……
话说回来，在陆扬和穆若依小声商讨的同时，程博光也调整好了心态，大声朗读后面的分数。
“蒋浩，八十三分，周严，七十九分。”首先是两位被他放弃的‘荣誉副局长’，分数及格，算是高分了。凭此能够看出，二人不是一无是处，起码专业知识是非常熟悉的。
也不得不叫人称赞一句，程博光在寻找‘好学生’的方面上，眼光是非常不错的。但是他败也败在这种眼光上，毕竟招商局形势错综复杂，很考验人的综合能力，远不是学校里安逸的环境能够相提并论的。
由于放弃了不成器的两人，程博光念完成绩后，没有任何的表示，飞速略过，又去念别人的名字。
蒋浩和周严已经归入陆扬麾下，且有任务在身，当然不会做出表示。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好像提到的任命不是他们两个似的。
其余众人更是，对两只过街老鼠嗤之以鼻，懒得理会。
种种原因交叠在一起，让两位‘荣誉副局长’的事情就此遮了过去，程博光继续念了几个成绩及格的名字后，变得有些恼火道：“三十个及格的，剩下九十多人，你们看自己看看，全是不及格的！”
说着，他拿起厚厚的一摞试卷，展示给众人看，破口骂道：“七天时间，你们一个个缺勤旷课，自恃什么都懂，怎么样，没及格吧？”
“告诉你们，我说到做到，及格的予以提拔，不及格的，统统给我降级，情形恶劣者，卷铺盖给我滚蛋！”
“看什么看，我说的就是你们几个，谢天和，高峰，王贵，陈凯航，你们几个零分的，是什么意思。故意的吗？”
陆扬震惊了，脱口而出：“卧槽，谢天和零分，太刺激了吧！我看他们几个，作为郑局长铁杆亲信，中军先锋，是故意挑战程博光忍耐程度，给其他摆烂不及格的人做榜样！”
“难道就不怕程博光一怒之下，那他们几个开刀吗？”
穆若依在一旁捂嘴，小声提醒道：“正是因为不怕，所以才敢猖狂。有郑局长保护，他们有恃无恐。而且你注意他们的身份，全是中层干部。即使惩罚，最多也就是无官一身轻。”
“有了干部身份作保证，他们相当于有了一块免死金牌，按照副县长先前划分的等级，根本不用下去扶贫，可以留在招商局，继续把水搅浑！”
听她一说，陆扬也猛然想起：“是啊，不久前，郑局长刚刚用激将的方式，让程博光放弃了冲动的想法，估计到了现在，再生气，他也不会重新洗牌了。”
穆若依直视前方，轻声道：“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只见谢天和等四人，不动如山，安稳坐在椅子上，鸟也不鸟程博光。
反倒是郑锐站了起来，沉声表态道：“副县长，规矩是你定下的，铁打不能变。不管多少人，犯错必须挨罚，那不及格的九十多人，中层干部全部剥去官职，变成普通科员。”
“而普通科员，二话不说，直接让他们卷铺盖滚蛋，或是开除，或是派出去扶贫个三五年，乃至三五十年，全由你定！”
他义正言辞的样子，好像之前没有用开玩笑的方式，逼迫程博光放弃大洗牌想法似的。
程博光皱着眉头，深深沉思，没有说话。招商局总共不到二百个人，九十来人，全部处理？活儿谁来干？
仿佛看穿了心事，郑锐一本正经说道：“至于空缺出来的中层干部职位，全部由那三十多个成绩及格的担任。普通科员，则在社会上进行大规模招收。”
“每年公务员的数量是有限的，怎么能大规模招收，那不是违反纪律吗？”程博光两条眉毛几乎拧成一个疙瘩，心中百感交集。明明自己按照计划，一步步执行，怎么最后的结果，和理想中的截然不同呢？
郑锐无所谓地摊手道：“那没办法了，既然有生力量无法有效补充，只好辛苦一下那仅剩的三十几名优秀人才，一个人干五个人的工作，招商局一样能正常运转，谁让他们是‘人才’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讽刺的意味已经不用质疑了，在场的是个人就能听出来，郑局长说的是反话。不过他们依然非常紧张，事前有过心理准备不假，逢场作戏也知道。
可万一，程副县长脑子一抽，点头同意了，那他们的前途岂不是全毁了？扶贫下乡五十年？那种情况一旦发生，似乎除了辞职，再无其他的选择……
而成绩及格的，此时也担忧起来了。三十个人干二百个人的工作，想要累死他们？况且郑局长的话语不言而喻，是不是在憎恨他们这些对程副县长唯命是从的‘好学生’了？
答案是，是的。郑锐觉得，剩下三十个人，数量远远高于预期，他很不满意。因为最理想的状况，是只剩下六七个人及格，连中层干部的缺漏也补不齐，那样可以对程博光进行更好的压制。
并且剩下的那六七个人，成为全名公敌后，以后腾出手来，也可以慢慢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