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克和史锦书瞧着暮云的反应，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暮云脸色通红，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不好意思的看着史锦书，然后低下头去。
“你啊，都什么时代了，还怕这一套呢？”史锦书上前，手轻轻的落在暮云的肩膀上，道，“这是人家的礼仪，只怕你这般反应，应当吓坏蒂克了。”
暮云对史锦书道：“帅夫人，你就别打趣我了。”
说罢，暮云转而鼓起勇气看向蒂克，然后对蒂克道：“抱歉啊，蒂克医生。”
蒂克医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觉着有趣，笑着道：“我知晓，你们还未完全开放，是我太唐突了。”
他想要表达的意思，用话语表达的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大致的意思，史锦书和暮云都能理解。
暮云摆摆手，就要解释，蒂克也摆摆手，嘘声道：“好啦，大家就别推脱来，推脱去了，该忙正事。”
蒂克主要负责的治疗对象是孩童，史锦书还未做母亲，要从孩子上手，说实话，她瞧着医院里负责孩子的护士忙上忙下还真怕自己做不好。
“帅夫人，放手去学，不用考虑太多，只有实践才能得出真知。”站在一旁的蒂克早就看出史锦书担忧的神色，便如此开嗓劝慰道。
史锦书笑了笑，朝蒂克点点头，她听到蒂克又说道：“不过，帅夫人要是真的想学得很好，还需留洋深造，那里开设了专门的学科，如此，才能从最基础的理论学起，在我这里，毕竟学到的是皮毛。”
留洋？
虽说以前和林梓舟在一起恋爱的时候，林梓舟时常提及西方好，常常都道有机会要带她远渡美利坚。
当初说得她都有些心动，不过她也只想着游玩，并未想过在西方深造。
史锦书摇摇头，对蒂克道：“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留洋了，能学一点是一点。”
“你们国家的中医倒是我们想学的精髓，为何你不学中医，我一直很好奇。”蒂克如此问她。
史锦书想了想回答蒂克：“中医什么时候都能学，如今洋人在租界一再闹事，别人我也信不过，而你在江北的时间不长，开春就要回你们国家了，想着抓紧时间从你这个师傅这里学点东西。”
“何况，俗话还说取长补短，西医能处理的病，中医还真不行。”史锦书诚恳的对蒂克道。
蒂克笑着做了一个请便的动作，示意让她进去。
……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平平稳稳，没有什么波澜。
史锦书照常去医院里向蒂克学习，擎益州也忙着处理大烟的事情，一直闹腾的顾悦琳也消停了不少。
暮云瞧着忙着手中活儿的史锦书，问：“帅夫人，为何你脸上有忧色，是有什么心事么？”
“暮云，你不觉着太过平稳，也让人心慌么？”史锦书说着，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然后抬手揉了揉心口，道，“常言道，暴风雨前还有宁静呢。”
暮云安慰史锦书：“帅夫人，一定是你多想了，相安无事，多好！”
“或许吧！”史锦书舒了一口气，专心认药，不再想其它。
几近傍晚，史锦书就要和暮云回去，每当这个时候，大帅府的司机就会守在外头等她们出来。
只是，没等史锦书和暮云上车，就撞见了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顾悦琳。
顾悦琳的脸上都是慌张的神色，史锦书凝视着她，不过只是一小会儿，史锦书收回首先，不再看她。
“等等！”顾悦琳叫住迈脚就要上车的史锦书。
暮云也叫了一声史锦书：“帅夫人，上去吧，别理会这顾家小姐，她来准没好事。”
史锦书也不想这个时候和顾悦琳纠缠，便听了暮云的建议，上了车。
只是，顾悦琳已经走过来，没给史锦书关上车门的机会。
顾悦琳对着史锦书说了一句英文，史锦书怔住，暮云一头雾水压根没有听懂顾悦琳说的是什么。
但暮云眼睁睁的瞧着史锦书从车上重新下去，紧接着站在了顾悦琳的面前，最后还随着顾悦琳去了一边。
暮云挠了挠头，实在不知道帅夫人为何会应承着顾悦琳的心思去听她说什么。
史锦书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顾悦琳为何要告诉她：我怀孕了，我们谈谈。
“顾小姐如此遮遮掩掩，就连这种事情都不敢用汉语说，不就是怕周遭的人听了去么。”史锦书拆穿顾悦琳的心思。
只是，顾悦琳为何要和她谈，这一点，史锦书目前还未琢磨透。
顾悦琳忽然拉住了史锦书的手，还未开嗓说话，眼泪就先掉下来了。
史锦书瞧着面前今儿个换了一种软弱姿态的顾悦琳，怎的，还在她面前唱起了苦情戏码？
史锦书用力将顾悦琳的手扯开，道：“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拉拉扯扯，我们没有多亲近，也没有多交好，不是么？”
从上次在医院发生冲突之后，史锦书不想再和她保持表面和善的关系了，没意思。
可顾悦琳也不知唱的哪一出，眼泪非但没有止住，还对史锦书开始示弱起来：“表嫂，若是之前我多有冒犯，还请你原谅，只是，如今是真的出事儿了，还请你念在孩子的份上，帮帮我。”
“帮你？”史锦书惊讶的应声。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此时此刻，顾悦琳竟然请求她帮忙。
而且，还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帮她？
史锦书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顾悦琳，道：“你的孩子，和我无关，你让我怎样念在孩子的份上帮你？”
“孩子是和你没有关系，但和表哥有关系。”顾悦琳的回答，对于史锦书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史锦书面色便冷，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看着顾悦琳。
顾悦琳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就是想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擎益州的。
史锦书哼声冷笑：“方才瞧着你的模样，还真以为你诚心改过，没想到你变本加厉，这种事都敢撒谎。”
顾悦琳却拼命的摇头，眼泪稀里哗啦，然后悲情的对史锦书道：“不是的，我没有撒谎，我真的怀孕了，孩子……是表哥的！”
“你骗人！”史锦书厉声喝道，她无论如何也不信。
那晚醉酒，擎益州已经和她解释的清清楚楚，而且太多破绽和疑惑点，她知晓是顾悦琳耍的诡计。
顾悦琳再次上前拉住史锦书的手，像是要和她套近乎，只听顾悦琳道：“表嫂，那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都招了，好不好，但你听我说，再判定我是否骗人。”
史锦书没有吭声，既然顾悦琳要说，那好，她就给这个人机会说。
她倒是想听一听，顾悦琳究竟能编造出什么花样来。
“那晚，表哥醉酒了，他确实没有对我做任何事情的欲想，是我……”顾悦琳一边说，一边做出一副惭愧的模样，“都怪我，我故意接近他，在他衣裳上动了手脚，是我亲手下的药。”
史锦书的心，被狠狠的震撼了一下，在这一点上，顾悦琳的的确确说的是实话。
和擎益州给出的答案如出一撤，史锦书脑子有点乱了。
顾悦琳还在继续道：“表哥他……他把……把我当做了你，一直叫着锦书，我顺水推舟就装作了你，是我设了陷阱，可表哥也真的上了我的套。”
把顾悦琳，当做了她？
史锦书听罢，觉着可笑至极，可这艰涩的笑容，却僵硬在脸上。
“我说的都是实话，表嫂，你原谅我，好不好？”顾悦琳说着，竟然跪在了史锦书的面前。
顾悦琳语气里满是愧疚：“都是我不好，表哥是很无辜，他都是被我害的，我只是想嫁给表哥，我知晓他是一个很负责的人，我想着只要这么做了，他便会娶了我做小，可我万万没想过会有了孩子啊。”
史锦书浑身发冷，这种冷，尤其是在听完顾悦琳的话之后，冷到了心窝子。
“你怎会有如此龌龊的想法，他是你表哥，你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掌上明珠却想着给表哥做小，你是不是疯了？”史锦书想要骂顾悦琳，却发现自己最后什么都骂不出来。
“是，我龌龊，我不该有这样的思想，可如今孩子有了，表哥也许会娶我，也许不会放过我和孩子，但按照他的脾性，更大的可能不会让我和孩子存活。”顾悦琳哭得好生伤心。
那模样，我见犹怜。
而史锦书冷眼看她，仿佛铁石心肠，是那个对柔弱之人试压的强势女子。
可这样的感觉，都是顾悦琳故意营造出来的，史锦书何尝感觉不到对方太过刻意让自己变得可怜。
但细想顾悦琳的话，史锦书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首先顾悦琳自己招了那晚做的丑事，其次也承认了陷害擎益州，最后还重点突出之所以会发生关系都是因了擎益州将顾悦琳当做了她。
史锦书觉得头疼至极，如何让她不动摇，毕竟她相信擎益州不会对顾悦琳有半分念想。
而擎益州的话，仿佛再次出现在了史锦书的耳畔：“我只对你着迷，我只对你有欲想，我对的女子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可在下了药，加之认错人的情况下，当真什么都不会发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