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文学 > 其他小说 > 央兰末传 > 第五十九章:噩梦
  “闻彧,你怎么还在这里?”

  苏青时踩着昏黄的霞光,提灯而来。

  “呃。那个……”他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呢!

  “走了,吃饭。”

  她伸出一只手。

  这是干啥呀!感觉好诡异。闻栖辞不敢倚靠苏青时的借力,心虚地站了起来。

  这话实在很难开口。

  他总不能直接明了的说,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把你家库房钥匙扔了,结果找不到了?

  还是等着苏青时问他要再说吧。

  等啊等,每当苏青时叫他名字都提心吊胆的,可是还是没等到她问钥匙的事。难道这件事微小到这么容易忘记么?

  传言苏青时过目不忘原来是假的啊……

  闻栖辞不禁怀疑,那钥匙是不是她拿走的。

  但是不应该吧,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栽赃陷害他?

  “那个,苏相阿。”闻栖辞终于出口,“你们家库房的门看着很结实呀,是什么材质的?”

  这真是一句没有技巧的尬聊。

  想不到苏青时居然回应了。

  “里面是履水木,外面镶了一层深海玄铁,是我爷爷为了保留皇上御赐的物件特意打造的。”

  “深海玄铁……很坚硬吧。”

  换锁什么的肯定没戏了。

  里头又没窗。

  苏青时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全天下只此一门,就连钥匙也只有一把,由历代国相传人经手传承,我不在时,是我的母亲拿着。”

  ……只有一把!

  她顿了一下,收回看向他的目光。

  “你要收好。”

  啊?

  什么?

  为什么要他收好?

  闻栖辞现在极度怀疑,钥匙就是苏青时拿走的!说什么要他收好,其实是为了让他拿出来时拿不出来,好扣给他莫须有的罪名!

  闻栖辞停住脚步,“那个……钥匙真的只有一把?”

  “嗯。”

  “如果掉了呢?”

  “掉了?”苏青时皱眉,“相传三代,不曾……你掉了?”

  闻栖辞咬牙,点了下头。

  “对,对…是这样,我不小心掉在门外那片空地上了,我立马就回去找了!可是找不到了。”

  “哦。”

  “哦?”

  “那这样,你就不能还给我了。”

  闻栖辞被她淡定的,无关痛痒的,无所谓的态度震惊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你确定不是你拿的?”

  “我亲手给的,为什么要拿回来?”

  “那,那……”他激动的指向库房的方向,指尖颤抖,“你别骗我,你说吧,到底又在想什么法子弄我,别玩阴的,有啥事咱们明说好吗?”

  苏青时噗嗤一笑:“你在想什么呢。”

  “这样,你给我个权利,我在库房外面挖个地洞……或者,要是想换门的话更好,我可以给你打造一扇更坚不可摧的门……”

  苏青时沉思少顷。

  “我大概知道谁拿的,你不用管。”

  她十分笃定且自信的说道。

  闻栖辞勉强松了口气。

  应该就是她拿走的吧?可是他没有证据。

  莫名的,忽然有种被苏青时耍的团团转的感觉。

  他,是得了什么病么……

  阎王恐惧症?

  “这十块黄金,怎么处理?”

  “放你房里吧。”她沉吟片刻,改口道,“还是放我房里吧。”

  ……

  长月当空,心乱犹在,卷珠帘入梦来。

  朦胧幻境中,一矫影执剑起舞,身姿卓然。

  分明姿态随意,摆臂无力,不堪入眼,随性中那股俯瞰天下,目空一切的感觉却至今记忆犹深。

  她从未见过如此轻世傲物之人。

  分明连一支福临央兰舞都记不清,分明连祈福祭词都背错好几次,分明是一个不敬神明的人。

  还很怕疼。

  这样的人,她是最不耻的。

  矛盾的却是,她忘不掉,忘不掉那日高台之上卓然的英姿,忘不了他出的所有错,所有亵渎神明的行为,任何一个动作。

  她非常愤怒!为什么这样一个人可以毫无预警,随心所欲闯入她的脑海……

  当日的景象,反反复复,噩梦般缠了她数十个夜晚。

  当然,她不会承认每一个夜晚的梦都令她心跳涌动。

  她的感情不会那样冲动。

  何况,她梦中的人是个不学无术的废材,仅这一点,就够不着苏家家规。

  唉。

  叹什么气!有什么好叹气的!

  做好分内事,清理朝野乱党逆臣,才是当前要事!

  阿……他犯错了。

  强行压下自己因为有了可以接近他的机会,而有些雀悦的心情……她是铁面无私,不讲情面的!

  “闻大人身为朝廷官员,享俸禄、受帝恩,如今当街拦百姓的路,对未出阁的姑娘动手动脚,按我朝律法,何罪?”

  对对对,就是这样。

  她怎么可能因为心头半分悸动而对他网开一面,不可能,不可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苏青时,你不能因为个人感情倾斜了心中的天平。

  “绘丹青人像?”

  哦……原来他喜欢丹青呀。

  什么!居然是陆老头的死忠粉?!

  天助我……呸,苏青时,清醒点清醒点!你怎么可以轻易移情别恋!

  藏起来吧,埋起来吧,用不通情面、恶毒的话把自己掩饰起来,赶紧找到当年琅山洞外的少年!

  传夫石,被他捡到了。

  不对,是踢到……

  这绝不是偶然。

  更要命的是,他能拿起它,虽然很快扔掉了,但……很明显不是因为烫手,而是因为怕她。

  朝野混乱,原来内里也龌蹉不堪。

  到底还是没有净朝成功阿。

  他们想用他反将温宿一军,赌上的却是他的清白!

  她极力反对,最终还是妥协了。

  或许,为了那么点私心吧。

  苏家家训,非处子之身不得嫁娶。

  咳咳……这其实的确是最好的办法,在保证不出意外的前提下。

  ……

  转眼间,几个月过去了。

  她成功的抹杀了闻彧对她的一切好感……

  真棒。

  她从来不是圣人,或许连君子都不算,她不耻内心的阴暗,她不敢直面真实的自己。胸口那强烈的心跳却无端暴露,而且,无法控制。

  她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

  她到底图什么呢。

  图个安宁?图个专情?

  那叫姜宁的少年,到底在哪里,她寻着他留下的只言片语四处寻他,想要兑现当初等候的诺言,想告诉他,她的名字。

  执念,渐渐成了痴念。

  她觉得自己的心被硬生生撕成两片。

  但就在不久前,苏家的后山上,突然间,合上了。

  原来是他,还是他……

  怎么会是他,一个有种鸿鹄之志,一个鼠目寸光胸无大志……

  还好啊,幸好是他……

  是他,真好。

  等等……

  他,有未婚妻了。

  ……

  …………

  “阿吟,正视你自己。”

  母亲的话犹在耳边,宛若一把锋利的锄头,每一个字,都在用力的、一寸一寸挖掘她藏在心底,密封数年的陈年烈酒。

  嘭——碎了。

  酒香四溢。

  也在失去。

  阿,真是一个噩梦。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