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晴和林楚暮一前一后到了家。
原因无他, 一来现在暂时是无事可做，二来是那么一大堆的东西放在储藏室里面总觉得太占位置，而且听阿姨说似乎还有个疑似活物的东西, 箱子震动了一下。快递员没说是什么就走了, 让经验丰富的阿姨不由自主想起什么类似死亡威胁或是老鼠之类的恐怖事物来。
在两个姑娘到达的时候她也没敢贸然拆开, 而是叫了几个保安过来。
“爸爸妈妈？”
率先到家的路朝晴倒是先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路父路母，当即笑着给他们打了个招呼。虽然现在已经从户口本上离开了, 但路父路母对她依旧, 一点也没有区分开两个孩子的意思，甚至还让她继续叫爸妈不用改口, 路朝晴自然接下这份好意。
“小晴。”
路母姓蒋, 是个保养得当比同龄人看起来要年轻不少的漂亮女人，虽然在外头的手段雷厉风行, 对自己孩子时却温柔如水。女人指向被保安搬到客厅空地上的一些盒子，那边大概已经有十几二十个了, 仓库里其实还有不少，但她的语气里全然没有责怪孩子乱花钱的意思：
“这些东西都是你买的吗？”
路朝晴看了眼立马回答：“不是。”
阿姨在她话音刚落时回复：“这边还有个活着的东西, 一开始以为是别的什么……但刚才搬运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一声狗叫？”
狗叫？
路朝晴快步上前，在还没来得及碰到的时候就见那箱子动了下，里面的动物发出圆润的“汪汪”声。保安立马抽出美工刀来小心翼翼地划开了箱子上面的封条, 却见笼子里关着一只精力旺盛的小萨摩，在乍一看到那么多人时激动地叫了起来, 拼命往后蜷缩。
向来对猫猫狗狗很感兴趣的路朝晴一下子就高兴起来，连忙拽开笼子把只有自己半条手臂大的小狗崽从原地抱起，轻抚背部，让原本有些惊惶不安的萨摩耶渐渐停止了挣扎，趴在她的怀里警惕地看向周围。
“汪！”
萨摩忽然气势汹汹叫了声, 黑豆豆般的眼珠看向刚走进门来的林楚暮。女人走得很急，却在玄关处猛地刹住脚步，在看到那一地的快递盒子以后神色略有些僵硬，换好拖鞋以后立马过来翻出一个查看。
——果真。
路父见她表情不对：“这也不是你买的？”
林楚暮：“……”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
在回家路上她忽然收到了几条短信，除了快递派送信息以外，还有一条来自应援屏投放方的道歉信息。那边说本次周边寄出有误，购买的其中一项仿真萨摩玩具买成了真的萨摩寄出去了，为了补偿就没要求她补差价。
真的萨摩肯定是比仿真萨摩玩具要贵的。
她一开始还没怎么明白，后来忽然想起来自己当时给路朝晴买的应援屏，当时要填一下地址说送东西，没想到一送就送那么多。
看这样子估计还是小绿茶的周边。
林楚暮难得语塞了下，继而看见正在逗狗的路朝晴满脸灿烂的笑容，心中不知怎的恶趣味突生。干脆破罐子破摔道：
“是我买的，这些都是她的生日应援周边。”
在听到后半句的时候，路朝晴差点手一松把怀里的狗给砸了下去。
当她扭过头去满脸诧异地看着林楚暮时，却见对方从一开始的小小尴尬里已经成功脱离出来，并且试图把这样的尴尬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去。
“反正我也拿不完屋子里装不下，麻烦帮忙拆开来，然后一人分一件吧。”
家里的佣人很多，大概还是能帮忙解决掉不少的。当然其中比较私密性的林楚暮肯定会自己留下来，像是小卡折扇一类的东西，送给别人倒也无妨。
路朝晴本来想问她为什么忽然要买自己的周边，在话刚到嘴边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之前直播的时候直播间内讨论的事情。
粉丝们说有个富婆给她一个人就买了应援屏花了有十来万左右，因此也会得到很多的周边作为奖励。当时她还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才能动辄丢出六位数去追星，心里都有点愧疚不安，但如果这个“富婆”就是林楚暮的话……
虽然不清楚究竟她有多少资产，但仅仅十万元对路朝晴来说不算什么太大的数额，对林楚暮来说肯定也就不是。
但林楚暮为什么要给她买应援……？
思索间保安已经拆了几个箱子，里面都是小卡海报之类的常见应援物，甚至还有的分到了路父路母的手上，搞得路父哭笑不得，路母倒是颇为兴奋地翻了翻送到自己手上的一本photobook，对里面路朝晴的造型点评了几句。
尴尬的人立马从林楚暮变成了路朝晴。
在问清楚小狗的由来后，路朝晴把不知道打没打过疫苗的小狗送到了保姆阿姨的手上，让人去帮忙预约正规宠物医院检查了。今天晚上会有一场家庭聚会，路朝晴和林楚暮暂时不用回公司，就生拉硬拽地给人拖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
美名其曰，整理周边。
林楚暮倒是没什么意见，任由她在那边一个个把礼物盒给拆开来。
前面的大多数都是一些非常常见的那种应援周边，比如手幅，相册、透卡、徽章之类的，没什么新奇的东西。不过到后面还拆到了一只腕表，看起来好像是跟路朝晴某次出席活动的是情侣款，不过是男士的。
路朝晴倒是没在意这种，在得到林楚暮的准许以后拿出来左看右看，最后得出结论：
“这个不太适合女生，不过这个品牌虽然价格不算太贵质量倒是挺好的，姐姐愿意的话以后倒是可以送给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刚一出口，她却看到原本心情还算不错的林楚暮表情忽然僵硬了下。
路朝晴不明就里连忙道歉，随后想到林楚暮是不是因为姜阳留下了心理阴影，赶紧安慰道：
“肯定不是说姜阳那种啦，那种东西怎么可能配得上姐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林楚暮唇线紧紧抿着，顿了顿：“我没去联想他。”
她上辈子和下辈子加起来见过的男人不计其数，有风度翩翩的真绅士，也有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比姜阳好看的多如牛毛，情商高温柔体贴的追求者也有一大把。如果不是路朝晴忽然提到这个名字，林楚暮都快把他从记忆里擦除出去了。
但她从有那种成熟意识的时候开始，就明确地知道自己喜欢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不管对方是那些优秀温和甚至在自己的领域内小有成就的青年追求者，还是姜阳那种道貌岸然的东西，她都不会有一点的感觉。
因为她只喜欢女人而已。
而且……
“那我知道了，姐姐是现在不想找男朋友对吧？”少女清脆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林楚暮的思考，想到路父路母性格的路朝晴连忙解释又安慰她道，“没关系的，我觉得爸妈不是那种会逼婚或者让我们随便找个同地位的人嫁了的人，我们想去出道爸妈都没什么意见，爸妈思想是很开放的，你不用担心啦。”
“再说还有我呢，在姐姐找到男朋友之前我肯定是不会谈恋爱的！”
虽然她的粉丝应该不太会介意她谈恋爱这种事，路朝晴想。
她的粉丝大部分都是“妈妈粉”，一般介意爱豆谈恋爱的只有女友粉，以男爱豆的居多，像陆子期就在那一档节目里面跟路朝晴跟柠檬茶都尽量避嫌避开肢体接触。如果是在女团内谈恋爱肯定很麻烦，但现在是solo艺人，只要不影响事业发展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林楚暮没说话。
沉默片刻后路朝晴继续拆礼物，并且熟练地给这些东西分门别类地装起来。就在她以为林楚暮不会再开口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女人的嗓音却轻轻地在室内响起，声音很轻，但却让人能真真切切地听清楚。
“不会找男朋友，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因为我喜欢的是女生。”
尾音落到后面还略微沙哑，像是酝酿了很久很久一样，最终把憋在心里的话捅出来的感觉让林楚暮如释重负。因为曾经的那件事情，因为不想看到某些戴着有色眼镜的异样目光，除了少数那几个好朋友之外，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人提到过自己的性取向。
她见过有的女生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躲开，一副生怕对方会骚扰自己的模样。也见过有的人面露鄙夷或是不解，用污言秽语攻击别人的取向。
而面前的少女只是惊讶了一刹，各种情绪飞快地在眼中汇聚，最终又凝聚成脸颊上愈发浓重的一抹红晕。拆盒子的动作停下以后，路朝晴手里的美工刀也随着清脆的“啪嗒”声响掉落在地上。
“那姐姐是……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女生吗？”
软软糯糯的声音虽然是疑问的语气，那表情却大有了然于胸的架势。路朝晴直勾勾地盯住她的眼睛，没再给出任何逃避或是转移话题的机会。
“还是，喜欢的就是我呀？”
作者有话要说： 路朝晴：破案了，原来你那么爱我啊！！！
对小绿茶有点好感但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考虑所以刚想略过话题的林楚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