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仙月气恼的坐在黑檀木桌边,眼神中划过一抹肃然,这个仇,她会记在心里。

…………

洛阳,桃林。

江云墨看着满山的桃花,空气中飘荡着的,都是桃花的清香。

洛阳这儿的气候,最适合种桃花,或许在别人眼里,桃花是个不易见到的花类,可洛阳人,时常可以看到这一树树的桃花。

他往日里,都是挺拔的身形,如今看来,倒是矮小了不少,也仅仅只是二十天的时间,他整个人消瘦了很多,胡子拉碴,衣服更是二十天没换洗。

俊郎的脸上,因为长出胡子的缘故,就如同从少年直接跨到了中年,多了几分沧桑,几分成熟。

走过了一树树的桃花,来到了洛阳最为繁华的集市上,这儿的热闹不亚于京城,若是烟儿醒着,一定喜欢。

想到烟儿,嘴角不由的勾了勾,可又想到烟儿现在的处境,他眸光又暗淡下来,他想烟儿,想拉着她的手,看这世间上最美好的事,想带着她走一不小心就走到白发,想在今生听到烟儿说爱她,看到她为他生下孩子,看着成群的孩子在院子里戏耍,那个景象,他多么的向往。

可如今,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烟儿没有死,已经是万幸,可为何,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看到烟儿面无表情的躺在床榻上,心中竟然是空落落的抽痛。

不,他一定会找到办法让烟儿醒来的,一定会。

上次在雪山,明明探息到烟儿已经没了呼吸,可后来不还是醒过来了,一定是他那儿做的不对,不够好,所以烟儿在考验他。

想到这儿,他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觉得一定是这样。

正转身欲回到竹园,一旁不识相的青楼老妈子便一个拙劣的表演躺在他身上,故作扭伤了脚,“哎呦,大爷,你看我正巧扭伤了脚,你又正巧过来,怕不是天注定的吧,不如今夜,大爷就住在此处,我让妹妹们好生招待大爷……”

江云墨回神,皱了皱眉头,不悦的一把推开黏在身上的老妈子,声音沉冷,眸光带着不屑,“滚开!”

老妈子一个猝不及防,被推了个狗吃屎,拧了拧眉头,挣扎着起来,指着江云墨便开骂,“说的好听点叫你一声大爷,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大爷了?”

“给我来人!”老妈子招呼了一声房间里的打手,又冲着江云墨嚷嚷,“今儿你若拿不出五十两赔我这身衣服,你今儿个就死在这儿吧!”

江云墨一直没有回头,两侧的头发将他的表情遮挡住,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已经极度隐忍,而老妈子看他没什么动作,直接看了一眼身后的打手,道,“给我打!”

那些打手各个身强力壮,身形都高于常人,围着一圈凑热闹的人看到那些大汉,都纷纷的躲开,省的殃及池鱼。

那些打手正下手,江云墨耳朵一动,先下手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胳膊,只听到一声脆响,随后听到一声惨烈的嚎叫声。

那老妈子本是洋洋得意的神色,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瞬间沉了下来,打斗声此起彼伏,两旁的酒楼饭馆生怕砸出了人命,害的他们以后没了生意,悄悄去衙门报了官。

一群官兵浩浩荡荡的从城东赶过来,为首的人将腰间的弯刀拔出,冷声喝止,“住手!住手!”

本以为到了洛阳,便不会有人在认识江云墨,可为首的官兵看着江云墨怔忡了几秒钟,才仓皇的跪下,道,“属下参见辰王爷!”

一时间,所有官兵看着这邋遢的男子,竟然还是个王爷,但也都纷纷跪下,齐齐的喊道,“参见辰王爷。”

“不必多礼,这家青楼,给我砸!”江云墨眼眸冷睨了一下着胭脂楼,淡淡的下着命令。

话音刚落,那老妈子连滚带爬的抓着江云墨的脚,也顾不得身上这身五十两的衣服,“王爷,求王爷开恩呐,这青楼养着不少女子,若是砸了,她们该怎么办……”

“听不到吗?砸!”江云墨失了耐心,看了一眼刚刚还盛气凌人的老妈子,现在正如一条丧家狗一般。

“王爷,王爷……”一时间,青楼上下女子全部冲出,纷纷跪在江云墨面前,各个哭的梨花带雨叫人看了着实心疼?

只是,他的眼眸落在那不远处一同跪下的小身影中,她的侧脸,怎么能那么像烟儿。

老妈子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江云墨,见他的目光落在一名女子身上,便立刻悄悄示意,让那女子起身。

“王爷,这名女子叫言儿,不如就送给了王爷,如何?”老妈子脸上堆积的厚粉,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言儿……”他忽然勾了勾嘴唇,看着那名女子,言儿是他为她取的名字,他记得。

言儿款款起身,双手捏着长裙,走到江云墨身边,正要拉着他的手,被他冷声喝止,“别碰我。”

她的双手停留在空中,随后又尴尬的落下,脸上强颜欢笑,道,“王爷,带奴家回家吧。”那声音酥软,叫人后背不住的阵阵发麻,也正是这令人酥麻的声音,让江云墨彻底回神。

他喜欢他的烟儿,是因为他的烟儿从不会与他这般讲话,她从来都是冷眼相待,嘴角何时都带着嘲讽。

“滚!”江云墨寒声怒吼,看着一地的人,只觉得一阵阵讽刺。

王爷又如何,这一地的人都会听他的话,可为何他的烟儿总是处处与他作对,偏偏是让他不停的担心。

不知何时,身后为首的官兵弓着身子开口,“王爷,还砸吗?”

江云墨只当做没听到一般,双眸黯然失色,身影又小了几分,跌跌撞撞的朝着竹园回去。

一路上,江云墨都不会顾及旁人怎么想,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烟儿如何才能醒来,或许这都是对他的报应吧……

倏地,雨点砸在他身上,还带着几分冰冷,就如同即将被冻上一般,他昂首,冲着天,猩红了双眸,“老天,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两侧的集市上都在收拾自己的货品,看到站在中间的男子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都不知他遇到了什么。

……

三个月过去,冷然烟依旧是一副不会醒来的模样,安静的仿佛已经死去,可上下微微起伏的胸口,在证明着她还有呼吸。

江云墨端着一杯热粥走进房间,看着她依旧在床榻上躺着,一点都没动,眸光不禁沉了沉,稍纵即逝。

“烟儿,趁热吃一点吧。”江云墨收拾好残破的心情,走到床榻边看着冷然烟,原本清瘦脸蛋,似乎被这三个月给养胖了不少。

江云墨走过去,抚顺了她的脸蛋,心想,若是烟儿醒来发现被他养胖,不知又要与他生多久气了。

虽然不知道烟儿会多久醒来,但他一直都相信,烟儿一定会醒来的。

她将烟儿抱起来,环着她的身子,让她的身子可以靠在他身上,他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顺着她的嘴里喂进去。

幸好烟儿可以吃东西,不然他真的无法面对这一件件残酷的事实。

“今日太阳很好,吃完了,待会儿我抱你出去走一走,给你晒晒太阳,争取可以早点醒过来。”江云墨将她额头的碎发撩在耳后,心中一遍遍的在祈祷,希望她一定要醒来。

不管醒来后发生什么,倘若她想起来这一切倘若她又是冷眼相待,他都没关系了,能看着她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就算看着她亲自挽着别的男人的手离开,将心痛狠狠的压在心底里,笑着欢送她离开。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可以醒过来。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每天都带着煎熬,每天都带着期盼。

喝完最后一口粥,江云墨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糖来,给冷然烟吃了一颗,勾了勾嘴角,“赶紧醒过来,这些糖都归你。”

随后,将糖瓶子放入冷然烟手中,横抱起她,转身走出屋子里。

外面的空气很好,这儿是一片竹林,在洛阳较为隐秘的地方,这三个多月过来,也没有一个人打扰他们。

江云墨额头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转而亲昵的看着怀中的女子,“烟儿,你真真是胖了不少,瞧我,都快抱不动你了。”

江云墨又走了几步,把冷然烟放在一旁的石凳上,扶着她的身子。

空气中带着一丝暖意,吹在脸上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的手,带着几分粗暴,还有细小的疤痕,回想三个多月前发生的事,让他不由得紧握拳头。

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他从没想过要与江云烨抢什么皇位,甚至他在外四处征战,几次九死一生,他都从未想过要起兵造反。

可尽管如此,他依旧不相信,任何一位能力高于他的人,他都会暗中一一铲除,就连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都不会放过。

看着怀中的烟儿,变成这样,都是他害的,将她与他的时间一再的缩短。

双手不住的收紧,指尖泛白,满眼都是狠戾。

江云烨,你最好这三个月做足了准备,我到时,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年轻人,何必搞得自己满身狠戾,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身边美女成群,妻妾成堆,生活好不自在……”人面鬼佝偻着身子拍拍他的肩膀,随后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不用你管。”江云墨冷睨了他一眼,轻呼吸一口,道,“我的私事,不用你操心。”

“啧啧,看看,口气还真不小,真像我年轻时候一样,为爱执着啊……”人面鬼说道,虽然佝偻着身子,可眼神里,都是一片清澈,黑白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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