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文学 > 科幻小说 > 恃兄而娇 > 第48章 独占欲
“?”手腕被哥哥捉住了, 许知雾却没想着要挣开,她只是疑惑地看着他,好像在问他这是做什么。

谢不倦看得分明。

她对他没有丝毫防备, 视他为亲近喜爱的哥哥, 却仅仅只是哥哥。

若他是女子, 她就当他是姐姐, 大概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应。

一瞬间, 谢不倦感到窒息,一颗心恼得生疼,他收紧了她的手腕。

小姑娘吃痛地轻呼一声,他又不曾犹豫地将她松开。

窗户大开,马车外的寒风呼呼地刮进来。

看着许知雾垂着长睫揉手腕的样子, 谢不倦忽然想, 若他连稍稍碰疼她都不忍心,真的能够狠下心得到她吗?

“哥哥, 你捏疼我了。”许知雾鼓着腮抱怨他, 随后想到了什么,小心地瞄他一眼, “我是不是把你的钱花光啦?”

哥哥却没有回答她,他靠在马车壁上, 好似在闭目养神。

入夜后, 谢不倦翻看着文书,他的心绪好似一汪深潭,白日里的搅动也不过一瞬而已, 只要做了起别的事情,很快就不会再想。

此时青山克制着兴奋走进来,向谢不倦禀报, “殿下,暗探来信,有影伏的消息了。”

谢不倦笔尖顿住,抬眼看来。他还是那副平静神色,好似对此时生不出情绪,毫无波澜。可他的指尖却细细地轻颤起来,熟悉他的人该知道,他在意极了这件事。

这影伏乃是殷家豢养的刺客,当年正是他接下了刺杀谢不倦的任务,在谢不倦的寝殿将那个顶替他的小太监一刀毙命,最后得意地拖着刀尖扬长而去。

彼时谢不倦还是个小少年,他藏在床榻的夹层里,眼前是无尽黑暗,耳边是刺耳声音,血腥气味将他重重包裹。谢不倦对情绪感知敏锐,隔着床板都能感觉到凶手的愉悦与畅快。

他很得意吧,能以卑贱出身亲手宰了一位尊贵的皇子。

出于种种原因,谢不倦惧怕那一晚惧了许多年。

直至今日,他不再怕了,却也想要同那影伏做个了结。只有杀了他,确保他消失得干

净彻底,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人世间,他才能过得更好。

殷家的账他还没有清算完,但这个人,可以先去死了。

遂张口,淡声吩咐,“找到他的位置了?”

“暗探摸清了他的大致位置,未曾打草惊蛇,静待殿下吩咐。”

谢不倦笑了声,“他没有什么留着的价值,不必顾虑,杀了吧。”

青山有些意外,这并不像是殿下的作风。他本以为殿下会留着当年的刺客,好在需要的时候给殷家一击。

不过青山没有出声询问,只点头应是。

“对了,记得将他的项上人头带来。”

他想看看,这个刽子手在死去的那一瞬,脸上是否也有无法遏制的、发自灵魂的恐惧。

青山退下之后,谢不倦想要重新拾起文书来看,最终揉揉眉心,发现自己无法静下心来。

不过一个刺客而已,他得修心了。

谢不倦如是想着,起身走向里间,走到离隔断屏风很近的地方,依稀能听见一些水声,当是阿雾在耳室沐浴,她一边玩着水,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好像随时随地都有令她高兴的事。

他站着听了一阵,神情缓缓放松,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

过了两日,许知雾随哥哥去了青云巷许家大房。

她特意打扮了一番,换上了新做的衣裳,又戴上哥哥送她的耳坠与发簪,细致地在额心贴上了朱红色的花钿。她本就模样娇艳出众,打扮之后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许知雾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她知道大伯家的知霖姐姐才是哥哥的亲妹妹,同父异母的嫡妹,所以她更不能被知霖姐姐比下去。哪怕她从前与之关系还算不错,但因为哥哥,她恐怕很难不与知霖姐姐做比较。

进了青云巷许府之后,许知雾二人被管家领进院子里,渐渐地,她觉出几分不对来。

今日这府里的下人未免也太少了,一路上都没瞧见几个人。

注意到她的神情,管家解释道,“今日恰巧是府上放奴仆归乡省亲的日子,大多数都走

了,唯有我们几个无家可归的留了下来。不过三姑娘不必忧心,做饭的厨子总还是在的,今日一过,就陆陆续续回来了。”

许知雾笑了笑,不由瞧了身边的哥哥一眼,目光传递着她的迟疑。他们来得不巧,恐怕大伯家这时候并不方便见他们。

哥哥轻微摇头,裹住了许知雾的手,好似在说并无妨碍。

前头领路的管家不经意一回头,瞅见二人交叠的衣袖,便跟烫到一般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绝不多话。

如今许家大房留下来的都是绝对可信之人,身家性命都全在许大人手里,哪里敢透露出半分消息。因此有那清楚谢不倦身份的,也只作不知。不过言行间到底不敢待他随意。这会儿管家见身后二人相处情形,大约猜出了一些,不说罢了。

许知雾走近正堂,见过了大伯父大伯母,二人与三年前相比都显得老了一些,由此可见,京城的日子当真不比骈州的容易。

而他们的下首,则是大房的两位堂哥,以及二姐知霖,另有一个大姐姐早已嫁了。

许知雾忍不住瞧了许知霖一眼,她今日也好生打扮过,许家的姑娘都生得美,许知霖自然也是个难得的大美人。

察觉到许知雾在看她,许知霖对她笑了笑,而后目光仿若不经意一般扫过她身边的谢不倦。

这时许知雾已经收回了目光,她看向另一边的两个男子,按序齿依次喊道,“清哥哥,沅哥哥。”又喊,“知霖姐姐。”

他们也一一回道,“知雾妹妹”“三妹妹。”

而后大伯父笑着让她与哥哥快快坐下来,许知雾眨眨眼,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转头看了眼哥哥,不由纳闷,哥哥刚刚怎么没喊人呢?

其后便是大伯父与他们二人说话,大伯母很少出声,而三个堂哥堂姐也都规规矩矩坐着,就像是在什么十分正式的场合一般。

连带许知雾都不敢随意出声了。

大伯问她一句,她才答一句。

傍晚时分他们在大伯家用了饭,席上也

是这般古怪气氛。在许知雾的记忆中,大哥许清是个稳重性子,不多说话倒也正常,但二哥许沅分明是个活泼多话的,今日竟跟锯嘴葫芦一样了。

而知霖姐姐从前是要到她身边来与她说说话的,今日也没动,真是奇了怪了。

总而言之,这顿饭吃得很安静,席上几乎只有大伯父和哥哥的声音,偶尔问到许知雾,她才答上一句。其余人更不用说,整顿晚饭下来就没说过话。

离开许府的时候,许知雾竟松了一口气。

因为青云巷很窄,马车不能掉头,因此停在了巷口。许知雾走在哥哥身边,披着傍晚最后一丝霞光,慢慢地走在青石板路上。

许知雾想要将今日觉得古怪的地方告诉哥哥,不料哥哥比她先一步开口,他说,“阿雾唤两个堂哥怎不唤他们的排行?”

“大哥,二哥?”

“嗯。”

许知雾愣了愣,说,“我从小就喊的‘清哥哥’‘沅哥哥’,习惯了。这样喊不好么?”

“说不上不好,不过以排行称呼更显敬重罢了。再者,大哥以后是要继承大房家业的,恐怕也希望家中弟妹都喊他一声‘大哥’吧。”

“这样吗?”许知雾无所谓地说,“那我下次见了他们就喊‘大哥’‘二哥’好了,左不过一个称呼。”

谢不倦轻轻勾起唇角,稍觉舒坦。

“小心脚下。”他提醒了一声,顺势牵起许知雾的手。

许知雾忽然问,“哥哥,那你怎么称呼的知霖姐姐?”

谢不倦不料她如此问,没有立马答出来。

她又猜测,“喊的是‘妹妹’,‘知霖’还是‘阿霖’?”

自从选择欺瞒她,许知雾问出来的那么多问题都没难倒过谢不倦,没想到竟在一个小小的称呼问题上将谢不倦给难住了。

这几个称呼哪个都不对,属于他无法脱口而出的字眼。

而他,根本就没喊过许知霖,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许知雾还在问,好像对这个问题很有几分在意



谢不倦看着她,忽而笑了,摸摸她的发顶,温声道,“哥哥只有阿雾一个妹妹。”

许知雾一怔,而后目光乱飘,看天看地看两旁的墙,就是没去看哥哥的脸。她按捺着一颗雀跃的心,压制着想要翘起的嘴角,攥着袖子的手越发地用力。

但她实在不擅长克制。

终于憋不住捂着脸笑出声,又觉得不好意思,把脸往哥哥的怀里埋。

谢不倦伸手轻抚她的后背,松松地拥着她,一颗心柔软得不像话。

原来小姑娘对他也是有独占欲的,哪怕仅仅是想要他只做她一个人的哥哥。

此时离巷口已经很近,一旦有人经过巷口的时候往里望上一眼,就能看见相拥的二人,谢不倦也浑不在意。

直到许知雾缓了过来,止了笑,才拉着哥哥接着往前走,离宵禁不远,各家各户外出的人都在往回走了,他们经过了一对母子,孩童被母亲牵着,不情不愿地往走着,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好似在眷恋身后的什么。

母亲便吓唬他说,“还拖拖拉拉的不肯回家?想挨揍了?”

小孩哇哇大哭起来。

“再哭,再哭?爱哭的孩子可是要被三殿下捉了去的!”

小孩子的哭声顿时噎在了喉咙里。

谢不倦:“……”

许知雾则多看了那对母子一眼,而后笑着与哥哥说,“我小时候娘亲说不听话的小孩会被雷公电母收拾,没想到京城人的眼里,三殿下就是雷公电母一般的人物,能止小儿夜啼啊?”

谢不倦额角轻轻一突,“殿下他……也没做什么。”

“那更了不得,没做什么也能叫人怕。”许知雾再度忆起那位三殿下将人斩首示众之后慢条斯理擦手的模样,不由想,他的可怕之处兴许并不在于杀了几个人,制定了多么严酷的刑罚。

而是他那漠视轻慢的态度,他并不将这些人命放在眼中。

因此哪怕他惩奸除恶,百姓对他也是既敬且畏,其中兴许还以畏居多。

也不知是大伯家的气氛太过奇怪,还是巷

子里那对母子给她留下了印象,许知雾竟然连着两晚都做了相同的噩梦。

她梦到大伯家有一个巨大的秘密瞒着她,她一问,他们又口径一致地安抚,说哪里有什么秘密,是她想得太多了。

她便去找哥哥,可是哪里都找不到,她到处跑,到处找,最后在街口看见了他。

哥哥手里拎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察觉到她的目光,一双笑眼瞧过来,温柔地说,“爱哭的孩子要跟哥哥走一趟。”

许知雾被吓醒了。

浑身都冒了细汗。

她觉得匪夷所思,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竟在梦中疑心大伯家欺骗她,又将哥哥想得那样可怕。

此时天蒙蒙亮,比她平日里起床的时间要早上许多。

许知雾在床上坐了一阵,而后取下披风往身上一裹,就这么出门去。

清晨的风冷得让人不敢深呼吸,许知雾拍了拍脸,想要快点清醒。

这时忽闻脚步声由远及近,许知雾大约是还没从梦中诡异的气氛中缓过来,第一反应竟是躲了起来。

来的应当是两个人,一个说,“殿下将你调到这里来,是看在你机灵的份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清楚吗?”

另一人恭敬应是,又说,“这里头的人物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小的有什么格外要注意的地方,劳烦公公指点。”

而后一阵窸窸窣窣,“险些忘了,方才公公落下的钱袋子,小的给您拾起来了。”

前头那人好似迟疑了一下,终于道,“殿下对明月阁里的那位颇为上心,你且仔细些。再多的莫问了,小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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